坐在櫃台,每天送往迎來(?),逐漸發現「一樣米養百樣人」這句話儘管是老生常談,卻真的是老祖宗的經驗之語。當然,普通的顧客還是佔來客的80%以上;但另外那特殊的20%,只要碰到一位就讓你回味無窮。


之一/接?不接?

分行有位常來辦事的顧客,是手足畫家的太太;身材高大,一張圓臉微微黝黑,但紅潤健康,個性相當開朗。絕大多數時候,都由這位太太來替先生存提款、填單據,先生就坐在大廳等待。但某一次,似乎是需要重辦金融卡一類的,申請書表上有「存戶親簽」一欄,我正在犯愁:這總不能請太太代簽,可是存戶本人只有雙足,該怎麼辦是好呢?

太太低頭看看申請書上的「存戶親簽」,再抬頭看看我一臉囧樣,突然恍然大悟,熱情地說:「要簽名嗎?噢噢噢,沒問題,來跟妳借支筆!」

我愣愣地把手上的原子筆遞給太太,她抓起申請書,一陣風似地轉頭走到大廳,提點先生:「來!簽名!」

於是,先生用右腳大姆趾和食趾,夾著我的原子筆,快速地在申請書上簽下大名。太太抽回筆,回過身來,把筆和申請書一起交還給我:「好了,謝謝!」

雖然非常敬佩先生的毅力,也對漂亮流利的簽名字跡嘆為觀止,但……我真的猶豫了三秒鐘:那支筆,我是該接或不接呢?


之二/妳不要這麼自動好不好

開行之初,外匯櫃台不知道是誰設計的,蠢得無以復加。

問題一:櫃台的高度就是一般辦公桌的高度,和顧客面對面時,櫃員面前完全沒有阻擋,桌上的所有東西,包括文具、單證、傳票、印章,通通都在顧客伸手可及的範圍之內。許多顧客需要筆的時候,完全不顧桌面就有連著線圈的筆,硬是要伸手從我的筆筒裡挑他喜歡的;要不就是逕自從我的工作台上把計算機劫走,問都不問一聲。通常碰到這種顧客,我除了暗暗腹誹「沒禮貌!」,順便把臉上80分的微笑收個30分回來之外,還真的不能對他怎麼樣。

好吧,桌面低還可以想成是為了便利顧客填寫外匯較複雜的書表,大概也只有我這種對「自己的領域/私人物品」很有堅持的人,會覺得受到侵犯。但問題二:櫃台機的方向在櫃員背後。也就是說,當櫃員面對櫃台機(打電腦!)的時候,必須背對著顧客。在專心作業時,背後的顧客到底在摸什麼,或者有什麼需要,櫃員完全難以顧及。某些時候,這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……

一天,有位大嬸來兌換美金。我問清楚了她需要多少外幣,轉身在櫃台機作業,啪啦啪啦印好傳票轉過身去:「阿姨,這樣總共跟您收台幣三千八……」話還沒完,我餘光已經瞥到大嬸的動作:

她抽出了我插在筆筒裡的剪刀,正在剪.指.甲!

不愧薑是老的辣,大嬸絕對看到了我凍結的微笑,不急不徐地把剪刀收合,插回我的筆筒裡,微笑開口:「小賊,多掃錢?」

事後,隔壁同事看見我把剪刀拿去茶水間用菜瓜布加洗碗精刷個老半天,一定覺得莫名其妙吧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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