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星期以前,我上完週六早上固定的日文課,在等彥廷來接我。左右無事,想想自己有快一年沒捐血了,恰好閒步走到二二八公園,就趁這個空檔來盡盡好國民義務吧。畢竟,照慣例,他還要大概半小時才會到,我捐完血、吃完餅乾,搞不好還可以逛個街咧。

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的最佳範例。

當天在二二八公園的捐血車上,我碰到了一位……天兵前歐巴桑期護士小姐(以下簡稱歐護)。「天兵」和「前歐巴桑期」一類的話實在有刻薄的嫌疑,我的好友裡面不乏非常敬業的護理師。我深深相信歐護只是個難得的個案,跟我最討厭的那類小畜生根出同源:

「妳躺在這裡就是老娘最大,管妳是獸是人,老娘說的話就是聖旨。不喜歡可以不要來。反正健保虧欠我一輩子,我工作量這麼大,也不差妳一個。」

扯遠了。哎呀,總之,我知道自己血管細、不好抽血,但一般來說捐血車小姐都很細心體貼、技術也很好(想想她們一天抽多少人!)。橡皮帶紮緊,觀察血管仔細點、頂多是針頭稍微轉一下,血就咕嘟咕嘟冒出來咧。我捐血向以速度優秀聞名,管子接上去,沒兩下秤就開始逼逼叫血袋滿了,從來沒出過包。

不過,那天的情況是:歐護橡皮帶隨便一勒,啪啾一下針頭就插進去了。空氣凝結了五秒。嗯好。血沒出來。她開始「喬」針頭,進進出出左鑽右轉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挖石油。然後,喬到一個她覺得ok的角度,她小姐就走了。

對。就走了。我剝光豬的手臂上插著一根粗過0.38筆頭的長針,沒紗布。沒棉花。沒膠帶。什麼都沒有。跟我媽補衣服補到一半、插根針在襟口上差不多。


我剛開始以為她是去拿紗布。不過,十秒過去了。二十秒過去了。一分鐘過去了。……

好啦,我很努力在說服自己,插根針在手上放涼涼沒什麼,一時半刻間也不會有漢他病毒鑽進去。但是,我雖然在北醫快三年,畢竟還是個白痴醫學門外漢啊!一來不是正牌醫療從業人員,二來不是Frankenstein,插這樣也是會緊張的好不好!

她終於回來了。對我的進度顯然很不滿意,厲聲叱喝:「妳手不要動!」

我被罵得莫名其妙。手哪裡動了?

「手不要握!針頭會動!」

哦。我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,是叫我拳頭不要一收一放。問題是,我從高二開始捐血到現在,每次捐血都是這樣啊。到底是我照慣例去做有問題,還是妳針沒插好、又沒貼起來固定、更沒有給我清楚的指示有問題啊?

歐護終於想起來應該把針頭貼起來。貼好之後,她又走了。一走又是三分鐘。回來的時候她再度對我的進度不滿意,嘶~一下拉掉膠帶(順便犧牲了我幾十根忠誠不已的手毛,嗚嗚嗚)、揭開紗布,再次進行石油鑽探大業。鑽不夠還碎念:「喔!這要有個特別的角度~」

然後……就站在床邊手工固定著針頭、不走了。


就這樣,我和她大眼瞪大眼,花了大概是平常三到四倍的時間才搞定。在捐血車裡待的時間長到賴彥廷打手機進來問是怎麼回事。

然後,這是我有捐血經驗以來第一次,小姐沒有一句謝謝、沒交代一句叫我喝飲料吃餅乾休息,沒有提醒我半小時內不要提重物、兩小時不要拆彈性繃帶;那天過了一整個下午,到晚上七點,我的傷口還在冒血。更沒有對在我手上扎來扎去鑽來鑽去說任何一句對不起。

我還是會繼續盡好國民的義務去捐血啦,這種經驗畢竟不是常態。不過,我真的越來越相信某位醫療社會學者的說法(事實上我已經準備把他的這一段話寫在論文的結論裡):「……如果我們期待的是能切身關懷病人的醫護人員,那唯一能做出的努力是,在一開始就不要讓不具有這種特質的人得到進入這一行的機會」。

最後: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,我的手到現在還在痛到底正不正常(嗚)?如果不正常的話,我該怎麼辦啊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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